身为屿州人,他看着眼前清冷的美人心生感慨:不愧是安大小姐,哪怕落魄至此,也存留着皎洁明月般的高贵和冷静。
他想起安琪风头最盛的那些年,那可真是绝代芳华,才华横溢,是整个屿州津津乐道的如玉佳人,多少权贵公子甘愿做其裙下之臣。可她偏偏选了冷家最没地位的私生子冷曜辰,心甘情愿退居幕后,助爱人拿下整个冷氏王朝,至今都还是一段良缘佳话。可惜……
“等等。”安琪在他起身时叫住他。
“您吩咐。”律师恭敬道。
“那句话,你帮我问了吗?”安琪的声音极轻,轻到律师差点听不清楚。
他心一沉,本想着对方不问,他就不说了的。
可……他叹一口气,“冷总说了,您不配有他的骨肉。”
安琪笑了,笑得极凄凉。
她怎么会萌生那一线希望,让律师去问冷曜辰,“是不是我们的孩子也要给冷琳赎罪?”
她拒绝再与律师见面,只是每日每夜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。
她本以为冷曜辰最大的恨意也就是以她锒铛入狱告终,却不想宣判当日,安氏破产与安父猝死的噩耗也接踵而至。
安琪当庭晕厥。
再醒来时,她已溃不成军,终日不发一言,也没了生机。
她想要忘记自己的身份,也忘记她那段荒唐的爱恋。
她不再是什么安大小姐,她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,任人羞辱的,女囚。
可肚子一天天大起来,里面的小生命时时刻刻提醒她过去发生的一切。
怀孕的消息最先传到白雪那里,她花大价钱压下来,冷曜辰一无所知。
“一定要做掉她肚子里的孽种,不能留下后患!”
“是,白小姐。”
*
五年后,又一个盛夏。
屿州女子监狱的铁门“哐啷”一声打开,一个清瘦的女人缓缓走出来。
她身上穿的还是入狱前的修身连衣裙,这会儿套在身上,像大了两个码。
早已等候多时的薛楚直接把车开到她面前。
薛楚的母亲和安琪妈妈是同学,也是要好的朋友,早年安母过世后,薛母就拿安琪当自己的女儿对待。
薛家是书香门第,薛楚父母知书达理,家境不算富裕,可一家人其乐融融。小时候的薛楚和安琪常常见面,后来薛楚入伍,安琪上大学,联系虽然变少但兄妹的感情还在。当年安家出事,薛楚正在封闭集训,两年后回来,什么都晚了。
“安琪!快上来!千万别回头哦!”
薛楚笑着警告,把心疼的神色藏于眼底。
这还是他心高气傲、养尊处优的小妹妹吗?这五年,她一定受了许多苦。
安琪抬手挡了下刺目的日光,急急忙忙越过警戒线,那单薄的身子,仿佛来一阵风都能把人吹跑。
她坐上副驾,眼中有微光闪烁,既期待,又很紧张。
“薛哥,星星她在哪儿?”她舔了下泛白的嘴唇,忐忑地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