嫌疑犯艰难地喉咙里嘟囔出这两字。

狱卒却不动，直待犯人翻着白眼似乎快要断气、白面条里又有红血丝溢出之时，才利索地拉开绳结，拎住他的后颈，任犯人的身体叭地重落青石地面，将刚才掉下的面条砸了个稀巴烂软巴稀。

白面条下，石板面及缝间黑乎乎地斑驳，只有熟悉血的新旧状态的人才能了解，这些，都是层层叠叠的血液一日一日、一年一年、新陈迭代地积累下来。

“人啊，就是贱。”

大理寺少卿有意无意地叹口气，“早些招了，何必遭此一罪。”

他说的话似带着寒风，围着他转个半个圈，嗖地穿在身后顾书卿和桃红身上。

顾书卿猛地一个激灵，而桃红已经扯着她的衣袖滑到了地上。

“我是长公主。刑不上士大夫！”

顾书卿强撑着气势，可心里虚得跟开盲盒一样。

如今人落在他们手里，刑不刑的，可不是他们说了算！

大理寺少卿头也不回，听起来还笑意盈盈：“长公主殿下，我们大理寺审案可不用刑，对犯人也客气得很。刚才那人既吃了面条，又没挨打，吊一下嘛，算不得用刑。”

“再说了，”他轻飘飘地，“长公主身边不还有个丫鬟嘛。”

“啊？！”

桃红惊叫一声，一翻白眼晕了过去。

......沉默。

让顾书卿心惊胆战的沉默。

大理寺少卿回过头，阴冷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，扫起一片森林似的鸡皮疙瘩。

顾书卿心想什么事啊，她情愿在现代被冤枉，好歹现代的审案手段比较文明，最多就是打强光、不许睡觉，但后来管得严了，连这些也不允许了。

“如何？”

大理寺卿吐出两个字，轻轻地，冷冷地。

“我招！”

顾书卿当机立断。

“好！”

“事情是这样的，”顾书卿将两个手掌板直，做出菜刀的模样，一上一下叠在自己的头顶，“张嬷嬷拿两把菜刀，一把刀口向下，一把刀口向上。”

她用上掌轻敲下掌作示范：“上面的菜刀起了榔头的作用，就这样，砍啊砍，砍啊砍......”

刑室里的人瞪目结舌地看着她，桃红也从地上爬起，仰着脸瞻仰她，满眼崇拜。

“但是人的头颅骨很坚硬，她砍了好几下，对准头顶的那把刀只不过砍伤了头皮，头上的血倒是流了不少。”

顾书卿顶着一双手在刑室里疯跑，一边跑一边解释：“她很痛，又很纠结，哎呀死不死了？不死吧，没法交待，死吧，也太疼了！”

“可疼都疼了！”

顾书卿在刚吊人的木架旁扑地蹲下：“最后，她下了决心，一咬牙，把下面的菜刀对准原来的伤口，上面的菜刀一下比一下重地敲下......”

“嘭！”

她往后仰去，“最后，脑袋被砍开，脑浆流了出来。她仰面倒下，就这么死了......”